婆缪峰首登与激荡的1980年代
任何来到过四姑娘山地区旅行探险的人,都会被这座被称作“Celestial Peak(天空之山)”的婆缪峰所吸引。锐利的山尖,坚硬的花岗岩,还有山上那让人感叹的故事。
早在1983年,Ted Vaill便率队完成了婆缪峰的首登。从攀登角度而言,这是一次美妙而惊险的经历。从宏观角度来讲,这次攀登正处于改革开放、中美两国关系的历史洪流之中。攀登队长Ted Vaill恰好也是一名电影制片人,在攀登之余,他拍摄了这部《Tower Of Challenge》。
在并不清晰的视频中,我们回到了那个剧变的80年代:绿皮火车头轰隆隆行驶在中国大地上,自行车是主要私人交通工具,人们高声歌唱着理想。
40年后,一切都变了。一切又似乎都没变。哗啦啦的沃日河水,穿着破旧衣服的马夫,直刺云天的婆缪峰山体和幺妹峰的北壁,还是那么的熟悉。
《Tower Of Challenge》
口述 | Ted Vaill
1980年,我担任美国高山俱乐部(AAC)的秘书和董事会成员,以及“国际合作委员会(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Committee)”的成员。该委员会负责促进中国两国登山者之间的关系。
在过去48年里,中国一直对外关闭境内山峰。那年年底,中国宣布,九座山峰现在对外国登山者开放。1980年,Jed Williamson和伊冯·乔纳德(Yvonne Chouinard)等人去攀登贡嘎山。但接下来的一次探险,便是1981年的四姑娘山脉。Alan Steck和我带了一个团去四姑娘山徒步旅行。Jim Donini 和Jack Tackle,还有另外两个家伙一起尝试攀登四姑娘山主峰,这是一座非常非常困难的山峰。他们错过了最好的季节,没有登顶。但是Alan和我,我们在附近看到了另一座山峰,一座美丽的山峰,叫Celestial Peak(婆缪峰)。它就像一座完美的金字塔。我们当时便面面相觑道,“我们得爬这座山。”我们一通安排,申请了攀登许可,组建了攀登队伍。
这里我应该补充一个背景,1982年,在北京的时候,我们邀请了时任中国登山协会主席、率领中国珠峰探险队的政府官员史占春到美国访问。1959年,他曾领导了在四姑娘山附近的贡嘎山攀登。
1981年12月初,我在洛杉矶国际机场迎接史占春,还有和他的翻译。这是他第一次出国。他住在我在马布里的家。我带他去了趟超市,还带他去了拉斯维加斯、旧金山、洛杉矶,体验了下美国人的生活方式。我们邀请他在洛杉矶的美国高山俱乐部年会上发表演讲。史占春在会上展示了众多我们从未听说过的中国山脉和山峰的照片。
会议期间,我安排了史占春和美国登山者Terris Moore的会面。Terris Moore曾于1932年首登了贡嘎山。许多西方人曾质疑中国人1959年登顶贡嘎的说法。在那次闭门会议上,史占春和Moore谈到了他们在贡嘎山的攀登。等他们再走出房间时,他们在记者面前握手,宣布他们都承认彼此登顶了贡嘎山的说法 。
编者注:或许那次闭门会议并没有那么简单。据老一辈登山家周正回忆——“1957年中华全国总工会贡嘎山登山队的登顶路线,实际上完全是1932年美国队的路线。但S先生们却硬说这是他们己开创的、从未有过人迹的新路线,贡嘎山是他们首次登顶的,等等。这件事对美国人来说,特别是到1997年还健在的两位美国人莫瑞和杨帝泽(二次世界大战中,他参加了远东美军对日作战,因战功多次受奖,战争结束时,他是美国陆军少将,我于1987、1993年访美时曾两次与他会面)对此一直耿耿于怀,深感不平。” 摘自《探险珠峰》2004年版 周正
最后史占春说,“感谢这段美好的时光。作为回报,我谨代表中国政府邀请您和您的双胞胎女儿来中国。“
于是第二年,也就是1982年,我的妻子——我已故的妻子——还有当时9岁的双胞胎女儿,和我一起去了中国。我们飞到了香港,在之后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,我们走遍了中国。
我们到了北京,参加了一些宴会活动后,再次会见了中国登山协会主席史占春。他说:“你想去哪里?你可以去中国的任何地方。”所以我们决定去中国最偏远的地方。我们去了中国西部、西藏北边的新疆。我们乘坐飞机飞过去。我们可能是第一批到新疆旅行的西方人。我们住在乌鲁木齐,西藏的正北方,这里没有什么游客,甚至还没有什么旅馆。我们就住在邓小平当年下榻的院子。我们去了博格达峰,爬了几座小山,深入到天山,再到塔格拉玛干腹地,然后坐着蒸汽火车辗转中国各地,最后乘坐头等舱来到北京。旅程就此结束。
在1983年我们还签署了攀登婆缪峰的协议。后来,Alan Steck和我,以及其他六名登山者——他们大多数是美国高山俱乐部的成员。他们所有人都有优胜美地的攀岩经验,也有在海外攀岩的经历。我们花了8天时间登顶这座山峰。我们爬的是南壁,全程自由攀登。共用了34段绳距,其中两段5.10 C的难度。穿的是刚上市的Firees攀岩鞋,Frenz- wild Country给了我们一些Frenz摄像设备,我们带了40枚机械塞。攀登的同时,还拍了部电影。阳光明媚。我们最后完成了这座山峰的首登——这是一条困难的攀登路线,虽然不是最简单,但却是最经典的路线。我们到达了顶峰,一处很小的尖顶。不可思议的顶峰。我们拍了一些不错的片子,我做了很多声音方面的后期工作。
我们顺利下撤,并完成了可能是迄今为止在中国最高水准的技术攀登。与此同时,Lou Reichert 和George Low 等人正在珠峰的康雄壁,尝试攀登珠峰的东壁。这是一次技术难度很高的攀登,但却是完全不同的攀登类型。
就在我们登顶婆缪峰的同一天,Lou Reichert也登上了珠穆朗玛峰。他还说,那天他本可以在珠峰顶上点一根蜡烛。也是一样的温度——70(华氏)度。这座山峰比珠穆朗玛峰低一万英尺,但它却是一座花岗岩山峰,优胜美地般质地的花岗岩山峰。我们离开那座山峰的时候,从未感觉到如此美好,因为我们知道这次攀登是从英国人手里偷来的,他们当时正在攀登印度的山峰,那里山峰的质量和我们的差不太多。当然,现在攀岩者的水平远远超过510C,但那可是1983年的事了。现在的攀登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当时,但我们还是决定在这里使用优胜美地的难度定级系统,尽管这座山峰比酋长岩高出两英里。
从那时起,我的登山经历,便与美国高山俱乐部的活动交织在一起…...
本文节译自AAC-Ted Vaill口述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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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irst Ascent